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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罗主义的起源

更新时间  2003-12-03 作者:未名
门罗主义提出于1823年,长期以来,我们的历史教科书往往将其视为美国推行霸权的工具,很少给与稍许正面的评价。如何看待门罗主义,笔者认为应该首先从当时的历史事实入手,才能更准确的了解和评论,本文着重阐述门罗主义提出前后的历史背景状况,希望对认识这一美国外交重要原则的缘起能有所助益。

门罗主义的提出与当时拉丁美洲独立运动的开展有着重要联系。当时的美国政府和社会,总的来说,对拉美独立运动持一种同情的立场,在1810-1826年拉美独立运动进行期间,美国一直允许拉美独立地区与美国通商,南美的船只不论挂何种旗帜都可以进入美国港口,美国也接纳拉美各独立组织的外交代表,允许他们在美国购置军火,还有美国人作为志愿者参加拉美独立战争,比如1810年,一批美国志愿兵就在墨西哥为该国的独立献出了生命,美国社会的这种态度,得到了拉美各独立运动组织的高度评价,“1811年7月,委内瑞拉驻美国代表特莱斯福罗.奥雷阿给本国议会的快信中写道,美国举国上下对委内瑞拉的独立运动表示赞同。这封信传到委内瑞拉后,鼓舞了正在为巩固和发展独立斗争成果的委内瑞拉人民,连那些对独立犹豫不决的人也提高了信心,从而推动了独立运动的开展”(委内瑞拉,吉利尔莫.莫隆《委内瑞拉史》,159页)。一向对“美帝国主义”持批判立场的美共领袖福斯特在《美洲政治史纲》中也指出:“西班牙(美洲)殖民地革命战争时期......(美国)许多政治领袖和人民大众,都是同情革命者的,因此有许多美国公民参加了墨西哥、智利、秘鲁和阿根廷的战争,在1812年英美战争之后,许多空闲下来的美国武装民船,也都从事勇敢的活动,捕捉和破坏着西班牙的船只。”(186页)。1811年,美国众议院部分议员就提议给南美各省区以交战国的权利,由于担心过于激怒西班牙,该提案未获国会通过,但从此以后美国在事实上已经把拉美各独立政权作为交战国实体看待。在1814年西班牙王室复辟后,在西班牙政府的压力下,加上佛罗里达问题的牵扯,美国在1817年通过了限制向拉美输出武器和船只的中立法案,但通过该法案更多的是美国向西班牙的一种表态,实际上,法案的执行并不严格,美国政府在私下里依然为殖民地革命者到美国购买军火和船只大开方便之门。进入19世纪20年代,随着佛罗里达问题的解决,美国国内要求承认拉美各独立政权的呼声日益高涨,不少美国政界要人( 如后来任国务卿的克莱)纷纷建议美国政府给与拉美独立政权以完全的外交承认,在他们的推动下,美国在1822年相继承认了哥伦比亚、墨西哥、拉普拉塔联合省、智利、巴西,以后又承认了秘鲁、中美洲联合省,美国是最早承认拉美国家独立地位的国家,对于拉美独立战争的胜利起了积极作用。与美国相比,欧洲的神圣同盟诸国正积极支持西班牙镇压拉美的独立运动,欧洲国家中对拉美独立运动最同情的英国也迟迟不肯承认拉美各独立国家(尽管美国一再催促他这样做)。而在门罗宣言发表前后,确实存在着对拉美独立运动的威胁,对于这一问题,史学界有过争论,一些西方史学家从19世纪初欧洲各国外交档案中未发现有武装干涉拉美独立运动的现实性计划,就否认1823年前后存在神圣同盟干涉拉美独立运动的威胁性,甚至认为门罗主义是对付一个虚构的威胁(苏联的史家走的更远,认为这是美国资产阶级为了实现美国的美洲的阴谋而虚构出来的,苏,波尔霍维金诺夫《论神圣同盟武装干涉拉丁美洲的威胁问题》,苏联的观点对于1949年后的中国学界影响很大,加上批判美国的政治需要,50年代中期以后的历史著作大多在这方面大肆发挥,以强调美国的“狼子野心”,并给门罗宣言和门罗主义以完全否面的评价,有心人不妨对比国内一些老美国史学家著作中的变化)。但没有现实性计划,并不能否定神圣同盟没有干涉拉美独立运动的阴谋企图,正是由于受到英、美的反对,神圣同盟的种种阴谋诡计才未能成为现实。1822年10月,维也纳会议确定的欧洲协调体各国在意大利维罗纳召开会议,会上俄、普、奥达成协议,决定授权法国出兵去镇压西班牙本土的革命运动,还打算在得手之后去镇压西属美洲的革命运动,逃到国外的西班牙国王斐迪南七世还向法国的家族兄弟表示,只要法国帮助西班牙镇压西属美洲的革命运动,西班牙愿意以土地相酬,神圣同盟的这一打算受到与会的英国代表威灵顿公爵的坚决反对,因为会前他收到新任外交大臣坎宁(他刚接替了因精神错乱自杀的卡斯尔雷)的训令,英国反对列强对拉美革命运动的干涉,也不同意将拉美革命者视为叛乱者。英国的态度意味着1815年以来欧洲协调的解体,也使神圣同盟诸国大为忌惮(毕竟大不列颠控制着海上霸权),在这以后,神圣同盟又作了多次策划,1822年-1823年,法国多次与西班牙、俄国、奥地利等谋划干涉西属美洲的革命运动。这种情况,引起了拉美独立诸国和英、美两国的不安。1823年10月,坎宁在与法国驻伦敦大使波林雅克公爵的会谈中提出警告:“英国政府认为,想使西班牙美洲再度屈从于西班牙的任何尝试都是毫无希望的……”(会谈记录以《波林雅克备忘录》的名称正式发表),他在会谈中迫使法国公使表态,否认法国有干涉西属美洲采取行动的企图,而在此前,为了消除神圣同盟的威胁(尤其是其中的法、俄两国的威胁,法国拥有强大的海上力量,沙俄在控制了阿拉斯加后继续向南推进,1821年沙皇亚历山大一世发布《白令海航行敕令》,宣布俄属阿拉斯加的南界到北纬51度,这一领土范围将英、美共管的俄勒冈北部亦划在内,引发英、美两国提出强烈抗议。在关于神圣同盟出兵干涉西属美洲革命运动的策划中,欧洲宪兵沙俄甚为积极),坎宁在8月约见美驻英大使拉什,提出英美两国在西属美洲殖民地的独立性问题上有采取共同立场和共同行动以反对神圣同盟干涉的必要,并建议两国发表联合声明,在接到美驻英大使的报告后,门罗总统采取了谨慎的态度,坎宁的建议与美国传统的孤立主义外交原则相左,必须仔细加以考虑,门罗总统首先征求了两位退职总统杰弗逊和麦迪逊的意见,两位前总统从对拉美革命运动的同情出发,同时也考虑到神圣同盟干预的现实威胁(尤其是沙俄的南下威胁),主张与英国合作共同对抗神圣同盟(《一七六五-一九一七的美国》),他们的主张得到大多数政府成员(包括陆军部长卡尔洪和门罗总统)的支持,但国务卿亚当斯反对美国“充当尾随在英国军舰后的一艘小船”(这位国务卿在当时美国的外交官中是少有的现实主义大师,对欧洲政治有着深刻的了解,也不可救药的对英国的任何主张抱着怀疑态度),他认为美国应当单独果断行动,明确宣布美国的原则,反对一切欧洲列强(包括英国)干涉西半球的事务。这样既可以使美国反对列强对美洲事务的干涉,也不会让美国成为英国这个狡猾的国家的小伙计。亚当斯的主张就长远而言更有利于美国外交的自主和灵活性,最终获得门罗总统的采纳,10-11月间发生的两件事加速了门罗宣言的出笼。10月16日-11月17日,沙俄政府两次照会美国,声言不承认拉美国家的独立并对共和制度大加指责。这件事加大了美国对沙俄干涉美洲事务的疑虑。而坎宁在获得法方在《波林雅克备忘录》中提出的保证后,搁置了英美联合行动的建议,11月16日,美国驻英大使向门罗总统报告了这一情况,对《波林雅克备忘录》情况并不清楚的美国对英国的行动大惑不解,担心英国已经与神圣同盟合流,或者打算单独行动,于是决定尽快表态。1823年12月2日,门罗总统向国会提出了由亚当斯起草的国情咨文。咨文中有关外交方面的内容即后世所称的门罗宣言,其中宣布的主要原则也就是门罗主义。门罗主义主要包括了三方面内容:1.反对欧洲国家再在美洲夺取殖民地原则。宣言称:“美洲大陆……此后不能再被认为是任何欧洲国家将来用作殖民地的地方”,诚如论者所指出,宣言的这一内容没有限制美国的扩张,但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拉美的独立运动受到欧洲列强干涉的威胁)这一表态对拉美独立国家提供了政治支持,而且其中“包含着反殖民主义原则”(黄绍湘:《美国早期发展史》),这在众多列强争相抢夺殖民地的时代,是有进步意义的。2.不干涉原则,包含两层意思,一、欧洲列强不得干涉美洲事务,任何此类干预,将被视为“对美国不友好意向的表现”二、美国则不干涉欧洲事务。这是美国立国后一直延续的外交方针。这一原则的阐述中有美国以美洲大哥自居的意味,但作为西半球强国的这一明确表态,得到了担心列强干涉的广大拉美新兴国家的欢迎。门罗宣言发表后,疲弱已久,被视为垃圾债券的拉美债券立即上涨。“阿根廷政府以兴奋的心情宣布,自由、民主的美国是西半球共和制度的最好保护者。”(美,德克斯特.帕金斯:《门罗主义史》),玻利瓦尔表示:“(《门罗宣言》反对列强干涉美洲事务的原则)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福斯特:《美洲政治史纲》),他的副手弗朗西斯科.桑坦德称赞美国这项行动:“不愧为美洲自由的模范之邦的行为”(同上)。3、美洲体系原则,美国认为“美洲是美洲人的美洲”,而且强调“联盟(神圣同盟)各国的政治制度在这方面同美洲的政治制度是大不相同的”,反对神圣同盟将君主专制制度扩展到西半球,“我们同样不可能看到任何方式的这种干涉而无动于衷”。这对于西半球共和制度的巩固有积极作用,当然也受到了神圣同盟各国的敌视,法国外交大臣鼓吹:“所有在西半球占有领地和商业利益的大国,都应该起来反对门罗宣言”(《门罗主义史》),一贯鼓吹“正统主义”的梅特涅认为门罗宣言攻击了欧洲君主们最珍爱的原则和制度,是“绝对不能容忍的”(同上)。

门罗主义“对梅特涅和神圣同盟中的伙伴来说,这是一个沉重的打击,而对年轻的美国是一个胜利,这对于拉美各国也是有利的,因为它们处在虎视眈眈的列强中间,门罗主义多少给它们一种保护” (福斯特:《美洲政治史纲》),在未来的岁月中,强大的美国确实有利用这一主义扩展美国霸权的行径,但该宣言的提出对当时历史的积极意义是应该肯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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