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大选与未来欧美关系模式

2004年11月03日 11:12:05

庞中英

　 “欧美关系”或者“跨大西洋关系”被称为1945年以来西方主导的国际体系的支柱，其重要性不言而喻。冷战结束以来，欧美分歧逐渐表面化，特别是过去4年，欧盟与布什政府的美国之间的关系记录很糟糕。欧洲对布什政策的批评、担心和忧虑有加，欧美各方面的差异，不仅是利益，而且包括价值观，都在不断扩大。这次美国总统大选，欧洲主流之所以倾向于一个他们还不怎么了解的克里当选，主要是希望美国改变其政策。

　 欧洲人是否正在进入一个新的对美国的“希望—失望”周期？过去4年，欧洲人对美国希望和失望并存。“9·11事件”让欧洲人对美国充满了同情，欧洲人一度深感自己也是“美国人”（“we are all americans”），错误地以为“9·11事件”是加强欧美合作的机会，美国因此会更加重视欧洲和联合国，通过多边主义的手段打击恐怖主义，但是，布什政府之所为正好相反。在伊拉克问题上，大西洋两岸的鸿沟不断加深。如今，欧洲人再次出现希望，希望在新的美国政府上台后，改进欧美关系。但第二任的布什或者克里真的会如此吗？欧洲人是否将再次陷入“希望—失望”的循环？

　 这次美国大选是调整欧美关系的一次重要机会。从这个意义上来看，欧美关系正处在一个重要的十字路口。

　 激烈的大选过后，美国未来4年的对外政策有3种可能的走向：继续现在的新保守主义——单边、不受任何约束和经常采用军事手段；转变现在的单边主义路线，外交上的现实主义考虑有所上升，重新重视欧洲盟国和国际组织；出现某种政策折中，即“布什变得更像克里，而克里变得更像布什”。

　 应该说，这3种情况都有可能出现，不过，它们对欧美关系有着不同的含义。若是第一种可能性，可以预料，现在的欧美关系仍然将难以根本好转。若是第二种可能性，受到严重伤害的欧美关系将得到修补，欧美将在“和解”的基础上加强大西洋合作。若是第三种可能性，欧美关系将复杂化。若美国重新回到多边主义，欧洲在高兴的同时，也将有一些经济担心，即欧洲许多“反战”国家最终参与伊拉克重建等，帮助稳定那里的局势。

　 值得指出的是，不能过分夸大欧美之间的分化、差异。在社会层次，“后现代”的欧洲人多数认为他们与民族主义的美国还是分享着许多共同基本世界观的，欧洲人的“反布什政府”，确切地说是“反布什政府的政策”，而非“反美国”。在政治精英层次，欧美分歧主要是如何实现国际目标的差异，也就是多边主义还是单边主义的争论。具体表现为欧洲主张多边主义，而美国则轻视甚至贬低地区组织和国际组织（联合国）的作用。

　 今后4年，欧美之间差异如何发展，不仅取决于美国的政策变化，而且取决于欧洲的演变。不管如何，大西洋两岸将不得不探索他们关系的新模式：

　 其一，欧洲将更加联合和统一。《欧盟宪法》将在各成员国批准以后实施，欧盟将实现共同安全和外交政策，尽管还将在一些与美国相关的重大问题上难以一致，但欧洲大体能以一个声音在世界上讲话。

　 其二，美国将继续其单边主义的作为，只是程度有所不同而已；对一个越来越追求全球目标的欧盟而言，美国任何大的单边主义作为都将是难以容忍的和有害的。

　 其三，欧洲在成长，而问题是美国仍然有点不情愿面对一个崛起的欧洲。欧盟已经与美国在经济上势均力敌，欧元将进一步削弱美元的国际金融地位，欧洲共同的安全和外交（cfsp）政策迫使北约不得不寻求进一步转型。

　 其四，由于全球化的发展，全球面临严峻挑战，欧美合作的潜力巨大。许多欧洲和美国的有识之士急迫地主张欧美进一步合作以构造未来世界秩序，应付全球挑战，而不是听任目前的欧美分化之局面。我们注意到，一系列有关欧美合作的大建议已经提出来，如设立共管世界经济的g－2或者美元和欧元协调机制，联合对付恐怖主义等。若美国新总统明智地主动调整和修补跨大西洋关系，美欧之间将在未来4年找到相互适应的新型伙伴关系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