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打伊拉克,是场什么梦?
59岁的安德森(marianderson)和他的朋友,从佛罗里达州驱车14个小时来到华盛顿,1月18日早晨,美国马丁·路德·金纪念日(kingday)长周末的第一天,他和约10万名来自美国各地的反战示威者,冒着严寒,聚集在国会大厦与华盛顿纪念碑之间的草地广场上。
这位在电厂工作的化学专家说:“我想要和平。我想要外交解决。不管怎么说,萨达姆有12年没有惹我们了。”
这个由internationalanswer(actnowtostopwarandracism)组织的反战示威,一部分是和平主义者,他们反对所有的战争,但更多人焦虑地认为:布什政府正在加紧把美国推向一场根本就没有理由发动的战争。这场和平示威是全国性和全球性的,当天美国西海岸的旧金山市有大规模反战示威,在美国和世界的其他城市,都有不同规模的反战示威。
布什总统当天不在白宫,在马里兰州的戴维营度周末。但示威的群众并不在意,他们在街头巷尾批评着美国政府加紧对伊拉克开战的政策,他们担心战争会对早已虚弱的美国经济造成的灾难性影响,担心美国政府将开一个危险的先例———在没有充分理由的情况下,就首先对一个主权国家开战。一块标语上醒目地写着:“不用鲜血换石油”。
中午时分,在草地中央临时搭建的台子上,美国著名反战分子、越战老兵科维克(ronkovic)大声疾呼美国人民动员起来,制止这场战争。他灰白色的胡须,在凛冽的寒风中抖动。美国奥斯卡奖影片《生于七月四日》,就是根据他的同名小说改编的。
当年马丁·路德·金就是在反对越战的示威中被刺身亡的,在这位民权领袖的纪念日里,许多美国人想起了他的一段话:“当今世界上最大的暴力场传播者就是我自己的政府,为了成千上万在我们暴力下发抖的人们,我不能沉默。”
83岁的美国二战老兵鲍曼,在游行的人群中,精神抖擞地走在独立大街上,他说:“布什心里一定这样想:‘让我们赶走这个家伙,我爹12年前没实现,现在咱们干吧。’”说完,他高举起手中的标语,一面写着“金:我有一个梦想”,另一面写着“布什:我有一个噩梦”。
对伊拉克的“有罪推定”
布什已经被萨达姆磨得完全失去了耐心,上周他在白宫说:“我已经对这场游戏和欺骗极度厌倦了。”
联合国武器核查小组首席核查员布里克斯两周前已经宣布,还没有任何确凿证据可以证明伊拉克违反了联合国有关决议。这令布什政府颇为恼火,连亲民主党的《华盛顿邮报》,也发表社论要求联合国炒掉布里克斯这个“国际自由外交家”。
世界各国一直在嘀咕:究竟美国要收集到什么样的证据,才能找到把萨达姆赶下台的理由?去年12月份核查刚刚开始时,美国已经担心核查可能永远也找不到萨达姆的大规模杀伤武器或者其计划,有一名美国专栏作家在《纽约时报》上撰文,寄希望于伊拉克出现一位“萨哈罗夫”式的科学家,勇敢地站出来,“把萨达姆最肮脏和最隐秘的东西揭出来,把伊拉克人民带向自由”。
但是,美国仅仅接触了两名伊拉克科学家,其中一位就公开怒斥联合国核查人员搞“黑手党行为”。这名叫哈桑(falehhassan)的科学家称,在核查进行中,趁伊拉克官员走开的一瞬间,有一名美国女人就走上前去,提出要把他得病的妻子送到外国治病,他也可陪同。他当时就拒绝了。在美国的压力下,1月20日,伊拉克政府同意核查人员私下询问科学家。指望“萨哈罗夫”出现,这可能是美国的最后一招了。
1月16日核查人员在伊拉克首都巴格达西南部一处军火仓库里发现的12枚化学武器空弹头,令美国如获至宝。但即使是美国的军事情报专家也对这12枚弹头的价值表示怀疑。当年两伊战争期间,伊拉克积存了大量的122毫米火箭弹,既可以充当化学弹头,也可以充当普通炸药弹头。这种火箭弹射程12英里,它不可能用来威胁美国本土,也不可能像核武器那样改变波斯湾地区的力量对比。但美国白宫发言人弗莱舍(arifleischer)坚持认为这些弹头“可以在最后一分钟变成化学武器”。
美国军事情报机构一直认为,萨达姆在和联合国武器核查人员玩捉迷藏游戏,把大规模杀伤武器转移到别处。但发现这12枚弹头的地方,以往已经被查过,而且一直被列在核查的名单上。“如果他们想藏起来,为什么要把这些弹头留在明知核查人员要光顾的地方呢?”美国核武器控制威斯康辛计划主任米赫林(garymilhollin)表示。
布什政府的逻辑是:先认定伊拉克是有罪的,直到伊拉克证明自己是清白为止。美国称在给伊拉克最后一次机会解除武装,核查的目的不是猫捉老鼠,找到物证,将萨达姆绳之以法,也不是把伊拉克的所有的武器清点一遍,而是看伊拉克的态度老实不老实,是不是能提供可信的资料,并自愿解除武装。美国称,伊拉克去年12月份提供的万页资料回避了问题的要害,没有一点要老实交待的迹象。
“必须将枪口对准他的脑袋!”
搞掉萨达姆,是布什“邪恶轴心”理论和“预防战争”战略的必然结果。鹰派认为,像萨达姆这样的政权,迟早要搞出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他们会毫不留情地用这些武器对付周边的敌国,也会转给恐怖分子攻击美国。所以,美国从一开始就既定了尽快除掉萨达姆的目标。
如果这个冬季不打,春夏季炎热的沙漠将令美国地面部队作战困难重重,不得不拖到来年秋冬季。从美国目前的军事部署来看,美国军队已经准备打一场冬季战争。到2月1日,美国在伊拉克周围的科威特、卡塔尔、土耳其以及波斯湾海面上,将有10万海陆空军和海军陆战队战士,到2月中旬军事部署完成时,将有15万大军。美国还制定出了占领伊拉克的计划,目前一部分在科威特和伊拉克边界的美国军队,正在演习可能在巴格达发生的巷战。
预计从目前到2月中旬之间,美国不会发动战争,但在战争压力的递增中,布什政府内部一些人指望出现一种最理想的结果,萨达姆自动下台,或者伊拉克内部军事政变把他推翻。美国外交学会高级研究员沃尔特(russellewalter)表示:“这将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欧洲盟国和阿拉伯国家将避免棘手的选择,伊拉克平民免于战火,美国国内的争执也会平息下来。”
最近在华盛顿和中东都在盛传,阿拉伯国家将在下周土耳其的阿拉伯国家外长会议上联合提议萨达姆下台,让中东地区免于一场战争。如果萨达姆下台,可能流亡的国家包括利比亚、阿尔及利亚、毛里求斯、叙利亚、俄罗斯、白俄罗斯。但萨达姆的表弟、外交特使马吉德对此不屑一顾:“太荒唐了,这是一种心理战术,如果你到伊拉克问一下,连小孩子都不相信。”
萨达姆是一个为保住权力在战争边缘上玩游戏的“高手”,这一点美国政府早已看透,多数人不相信他会自动下台。沃尔特称:“显示我们的武力是完全必要的,而且是完全有威胁的,萨达姆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会坚持到你把枪口对准他的脑袋。”
美国要动武的另外一个理由,是要尽快腾出手来对付朝鲜。沃尔特认为:“美国现在同时面对两个‘邪恶轴心’国家,在解决伊拉克之前,要防止朝鲜半岛产生爆炸性局面,先用哄的办法稳住局面,等美国迅速在伊拉克取得重大胜利之后,再对付朝鲜,那时情况就不一样了。”
但国际社会并不看好美国急于一战的态度。联合国首席核查人员布里克斯就一再声称核查行动是有成效的,并表示如果伊拉克不阻挠调查,盟国希望核查能持续更长的时间。
针对美国不断作出“有决心、有能力独打伊拉克”的表态,法国与俄罗斯都已经明确表示反对,连英国都奉劝美国避免“单独行动”。沃尔特认为,单独从政治上来讲,可以说美国已经完全掌握了发动战争的理由,但从国际角度来说,还需要更多的外交努力。“法国和俄罗斯反对美国动武,所谓国际法完全是一个借口,他们不愿看到美国获得重大胜利,因为那样的话他们将一无所获。这实际上是一个政治上讨价还价的过程,他们想保住在中东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