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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俄明家畜饲养者协会的历史作用及其衰落原因

更新时间  2003-11-30 作者:周钢
内容提要 “怀俄明家畜饲养者协会”是在美国西北部的牧牛业迅猛发展的形势下建立的。这个具有边疆特色的自治组织与怀俄明的开放牧牛业兴衰与共。它统治怀俄明达20年之久,是领地的真正主宰。在美国西北部所有的牧牛者组织中,“怀俄明家畜饲养者协会”规模最大、实力最强、最具有典型性。它对怀俄明建州和美国西部的开发曾起过重要作用。

怀俄明位于美国西部落基山区,1868年取得领地地位,1890年成为美国的第44州。在领地建立的当年,美国西部“牧牛王国”的边疆开始推入怀俄明。不久,怀俄明成为北部高平原地区开放牧牛业的中心,进入“牧牛大王”统治时期,大牧牛场为主确保经济利益,扩大政治影响,把领地作为牧牛业的专用保留地,便创立了“怀俄明家畜饲养者协会”。这个由大牧场主和牧牛公司巨商组成的协会,是领地的真正主宰,统治怀俄明达20年之久。怀俄明牧牛业迅速崛起和蓬勃发展的状况可以从协会不断扩大的影响中体现出来。“怀俄明家畜饲养者协会”是在什么样的历史背景下建立的?协会的作用如何?什么原因致使它衰落?本文试图论述这些问题。

  一

怀俄明北邻蒙大拿,南接科罗拉多,西部毗连犹他,东与南达科他和内布拉斯加接壤,西界爱达荷,其地形构造极为复杂。山地、丘陵、峡谷和沙漠占去怀俄明大部分面积。怀俄明气候干燥。沙漠地区大角盆地和大分水岭盆地的年均降水量仅有127毫米[(1)]。在怀俄明东部的平原地区,长满茂盛的北美艾灌丛。这是一种极好的牧草。就是在西部山区,也参差散落着一些天然放牧场。草原地区水源丰富,是理想的牧牛场。

怀俄明的自然条件不适于农耕,只利于大规模放牧。长期以来,那里被视为美国的“大荒漠”,很少有西去的拓荒者定居下来。直到19世纪60年代末,情况才发生根本变化。随着联合太平洋铁路推进到怀俄明的夏延平原,那里很快发展成为典型的牧牛区。是什么原因促成怀俄明牧牛业的兴起和发展呢?

联合太平洋铁路对怀俄明的牧牛业发展起了很大推动作用。该铁路公司选定夏延作为一个城镇点,不仅带来了筑路员工和东部移民,增加了怀俄明的居民,而且为那里牧牛业的发展创造了牛贸易的市场。为适应筑路急需,怀俄明首府夏延于1867年7月创建。4000人云集那里。帐逢、窝棚、洞穴和货车厢等临时住所布满街道。4个月后,筑路工人抵达夏延[(2)]。1868年,科罗拉多的牧场主j.w.艾利夫就向联合太平洋筑路工人出售牛肉,成了第一个把牛群赶往夏延平原的人。1869年,得克萨斯的长角牛被驱赶到夏延附近。第二年,首批怀俄明牛在首府装车运往欧洲市场。夏延是作为联合太平洋铁路上的一个车站而建立的,但它很快成为典型的牛镇,成为怀俄明辽阔牧区的牛都。因此,1879年第一条横贯北美大陆的铁路——联合太平洋铁路建成后,便利了怀俄明牛群的集散和外运,这无疑促进了那里牧牛业的发展。

“牧牛业大本营”得克萨斯为怀俄明牧区的发展输送了源源不断的牛群。美国内战结束时,得克萨斯的存牛猛增到500万头左右,造成牧场暴满,牛价在本州内大跌。每头小牛仅卖3~4美元[(3)]。得克萨斯的牧场主们发现把小牛群赶到北部的公共牧场上,用不花钱的青草经4~5年育肥后,就可以在市场上卖到50~60美元的高价[(4)]。于是,他们在70年代开始把小牛群赶到怀俄明东部肥美的草原上放牧。特别是1873年的经济危机,造成市场对得克萨斯牛肉的需求大大减少,从而进一步压缩了得克斯牛的价格。一个牧场主在这一年把牛运到芝加哥市场,售价竟不能偿还运费[(5)]。这种状况迫使得克萨斯牧场主把牛群源源不断地驱赶到怀俄明公共牧区放牧、繁殖和贮存,致使那里的牛群猛增。

到70年代,怀俄明尚有5000万英亩草地未被圈占[(6)]。这广阔的公共牧场对领地以外的牧牛者具有极大的吸引力,他们从西面八方蜂拥而来。相较之下,怀俄明南边的科罗拉多牧区因为放牧了过多的牛羊,青草牧地区非常有限。因此,连科罗拉多的很多牧场主也争相加入得克萨斯人的行列,把牛群赶到怀俄明放养。

基于上述原因,怀俄明的牧牛业发展很快。1860年在那里还没有牛的踪影,1870年已有7.1万头牛被赶进怀俄明公共牧区[(7)]。1871年,又有10万头牛被放牧在那里[(8)]。到70年代末,怀俄明牧区存牛数已增长到52万头[(9)]。牧场主们先是把牛群放牧在地势起伏、水草丰美的拉勒米河谷地区。随后,他们又把牧牛场扩展到怀俄明的其它大部分草地上。拉勒米牧区遂成为领地牧牛业的中心。“怀俄明家畜饲养者协会”就是在领地牧牛业迅猛发展的形势下从夏延起步建立的。

1871年10月28日,夏延周围的牧场主们建立了“怀俄明家畜放牧者协会”。这是领地内第一个牧牛者组织。它实际上仅仅是夏延周围的地方性组织。放牧者协会的建立,只是反映了牧场主们要求采取联合行动的愿望,尔后却没有积极有效的组织活动。因此,这个怀俄明牧场主的最初组织是短命的,很快被1873年成立的“拉勒米县家畜饲养者协会”所取代。

1873年经济危机后,拉勒米河谷的牧牛营地日渐增多。牧场主们无节制地把牛群赶入公共牧区。超量放牧不仅使小牛得不到充分育肥,而且两个相邻牧场的牛群常常混杂在一起难以区分,使偷牛贼有机可乘。牛群被偷盗屡见不鲜。一些牧场主感到忧虑。这种状况如不加限制地任其发展,最终会毁掉他们的牧牛业。拉勒米地区的牧牛业已经到了不联合起来就无法坚持下去的地步。

迫于切身经济利害的需要,牧场主的11名代表在1873年11月29日组建了“拉勒米家畜饲养者协会”。其中的重要人物有第一任领地总督j.m.芡贝尔和领地最高法官和后米的参议员j.m.凯里等。次年2月,协会召开了第二次会议,代表人数增加到25人。这次会议院规定了年会时间和会费数额外,还向总督提交了一项关于在牧区进行周年“赶拢”(即围捕牛群——作者注)的法领,不久便获批准。6月1日,怀俄明牧区第一次有组织的赶拢在协会任命的赶拢工头的指导下,按预定计划顺利进行。

“拉勒米家畜饲养协会”成立后,除指导开展公共牧区的活动外,它本身也不断发展健全。1875年,协会成立了一个负责侦探偷牛贼的三人委员会,并从县政府争取到每年300美元的经费[(10)]。同年,牧牛大王亚历山大·h.斯旺当选为会长。年会的代表人数逐年增多。赶扰区的数目到1876年已增至4个,足见协会管辖的牧区范围不断扩大。到1879年,它已发展成为全领地的牧牛组织。

从1873年,“拉勒米县家畜饲养者协会”成立,到1879年它更名为“怀俄明家畜饲养者协会”,这是协会的“形成年代”,是其由地方性组织发展到领地组织的过渡时期。更名前协会虽然仍属于一县的地方性组织,活动也多限于划分赶拢区和组织赶拢等经济方面,但在5年多的时间里,其会员逐年增多,管辖的牧区日益扩大。协会领导权掌握在大牧场主手中,领地总督等政界要员是这个组织的主要创始人,这就使官方制订领地政策时不能不同协会的利益联系起来。大牧场主们因而能通过协会对怀俄明的经济和政治政策不断产生影响。牧区的扩大,推动“拉勒米县家畜饲料者协会”由地方性组织转变为全领地范围的组织。正是在这个协会的保护和支持下,牧牛大王们在北部高平原上建立了“广阔的牧牛帝国”。

  二

1879年3月,“拉勒米县家畜饲养者协会”更名为“怀俄明家畜饲养者协会”,总部设在夏延。从更名到1882年前,这个组织达到了“成熟阶段”。为更好地管理全领地的牧牛业,协会不断建立、完善各种机构。更名当月,协会设置了由选举产生的执委会。到1884年执委会成员增加到23人。这个执委会几乎像“帝王”一样在“牧场主的领地”内实行着统治。协会还组建了一支约30人的武装侦探队[(11)]。侦探人员被分散到整个牧区、车站和城市,追捕“偷牛贼”,查出会员被偷盗的牛群。偷牛贼和失职人员都被列入协会的“黑名单”。凡列入“黑名单”的人,不准参加协会组织的赶拢。会员雇用了上“黑名单”的人,将被协会除名。怀俄明的牧牛业被置于协会武装侦探的严密监视之下。1881年夏,12个大牧场主集资2.5万美元建成了著名的“夏延俱乐部”。[(12)]它成了协会的活动中。牧牛大王们在那里聚会或洽谈生意;立法者和协会领导在那里协商和推出领地的法律。

管理机构、侦探队伍和活动中心的建立,使协会从组织上更加巩固,对促进牧牛业的发展起了决定性作用。1880~1885年,怀俄明的牧牛业空前繁荣。放牧牛的数量到1886年达到900万头的爆炸数字[(13)]。牧场主获利又快又多。据说每头牛每年仅有约1美元的花费,放牧后可增值5~8美元[(14)]。牧牛公司的利润高达35~40%左右。繁荣时期,怀俄明的牧牛业日益采用大公司的方式经营。仅1883年领地内就成立了20家土地和牧牛公司。其中最大的是“英美联合牧牛公司”及“斯旺土地和牧牛公司”,各拥有300万美元的资本[(15)]。这些大牧牛公司是领地的主要经济支柱。

协会大力渲染怀俄明牧牛业的高额利润和不花钱的丰富牧草资源,以吸引东部和外国投资。这些宣传极尽夸张地说,只要对西部牧牛业投入“适量的基础资本”,“巨大的利润将渗透回东部”[(16)]。东部的商人、银行家、律师和政客被高草原牧牛公司42%的红利煽起了发财的狂热,纷纷投资。英格兰和苏格兰的投资者为实现40%利润的梦想也倾其财力,组织牧牛公司与美国公司竞争[(17)]。“怀俄明家畜饲养者协会”在1882年大约引进3000万美元的英国资本投入怀俄明和得克萨斯[(18)]。19世纪最后的20年中,怀俄明有188家牧牛公司,吸引资金达9409.58万美元[(19)]。滚滚而来的东部和外国财源造成了牧牛业的兴旺,促进了怀俄明牛贸易的发展。

联合太平洋铁路把大批牛肉运往东部城市,也使廉价的美国牛肉在欧洲市场上迅速增加。不仅夏延、拉勒米成为集散牛群的重要牛镇,而且连铁路沿线小站格兰杰也被远在蒙大拿的牧场主们作为牛群外运的装运站。在牧牛业繁荣时期,怀俄明运出的成牛和运入的幼畜数量相当。1885年秋,怀俄明牧区装车外运了约200万头牛[(20)]。

“怀俄明家畜饲养者协会”的实力因牧牛业的迅猛发展而不断扩大。到1885年,它控制的赶拢区已达30多个,协会生印记书中已把大角盆地牧场主的牛群登记在册。这表明协会的势力已扩展到北部与沙漠临近地区了[(21)]。更名前的县协会只能控制领地东南部地区。该协会更名后,管辖权不仅扩大到整个领地,而且延伸到相邻领地和州。它管理着怀俄明、科罗拉多、达科他、蒙大拿和内布拉斯加5个领地和州的牧牛业。到1886年,协会会员已增长到416人。[(22)]“怀俄明家畜饲养者协会”在北部平原牧区所有的协会中,发展成为现模最大、实力最强的牧牛者组织。

“怀俄明家畜饲养者协会”在美国西部一块几乎与西欧面积相等的广阔土地上制定和实施自己的法律,对领地立法机关施加强有力的影响,保护大牧场主和牧牛公司的利益。

第一,协会制定了关于赶拢、打烙印、长途驱赶和检疫等种种规定,特别是通过了1884年“马弗里克牛”(未打烙印的迷路小牛——作者注)法律,强制会员和非会员一律执行。

协会规定会员必须把他为牛打烙印的印记在协会登记备案,否则概不予以承认。打印法规定每年进行春、秋两次赶拢。春季赶拢围捕小牛。秋季赶拢围捕成牛。每个赶拢区要在协会任命的赶拢工头的指导下,围捕小牛和打烙印;禁止在2月15日到协会规定的春季赶拢日期开始前的这段时间给牛打烙印。违者被处以罚款或监察。协会做这样规定的目的,是为了更好地保持会员的牛群,杜绝一些牧场主借单独进行赶拢发不义之财。因为借单独赶拢之机可以围捕别人的牛群,打上烙印据为已有。为了阻止得克萨斯牛瘟在怀俄明牧区扩散,1882年通过了禁止病牛入境的“检疫法”,三年后,怀俄明总督又发布通告,严禁病牛进入领地,并把已进入牧区的病牛强行集中在一些地方处理。

1884年制定的“马弗里克牛法”是协会最重要的法律。它规定对不服从赶拢工头命令的赶拢人处以罚款和监禁。不知“归属”的小牛被围捕后须打上“无主牛”烙印集中起来,每10天进行一次拍卖;卖出的牛应打上协会和买主的烙印并登记存档以备公开检查;售牛款归协会所有,作为经费补贴[(23)]。协会对有违法舞弊行为的赶拢工头将予以解信心并处以3000美元罚款[(24)]。1884年“马弗里克牛”法律在怀俄明历史上具有重大意义。它使协会由成立之初的私人牧业管理机构变成了统治全领地的权威机关。协会在牧区创立了合法的赶拢制度,以其不可抗拒的权力强制实行,完全控制了全领地的牧牛业。牧区早期盛行的独自赶拢已被禁止。在该法通过的当年,没有在协会规定的春季赶拢日期前私自给牛打烙印的事件发生。这项法律使武装侦探人员执行任务更有了法律依据。仅1886年春天,他们就查出2276头马弗里克牛。售牛款为2.5605万美元,与侦探队全年花费的2.6万美元大体相抵[(25)]。总之,1884年“马弗里克牛”法律更好地维护了会员的利益,加强了大牧场主和牧牛公司巨商在牧区的统治。

第二,协会制定了许多管理土地、使用水源的规定,极力保护大牧牛公司对土地的控制权,使整个领地变成大牧场主的独立王国。

按照协会的规定,当一个牧场主在某条河流的一侧河岸立界标明其所有权时,即取得了从“先占”的河流一直延伸到“分水岭”的全部土地的“放牧权”。大牧场主据此趁机划占在法律上并不属于他的大片土地,取得“优先放牧权”。大牧牛公司经常在报纸上发表这样的占地通告。例如一则通告说:“本公司的活动范围在小贝佛。公司扩展范围从野马溪以北到羊孤山。东到落基山脊,南至派洛特丘陵”[(26)]。这则公告的目的是警告其他牧场主不得进入该公司已取得“优先放牧权”的地区去放牧,也阻止农民闯入定居和扰乱牧区。牧场主为独霸牧区,还不断驱赶印第安人,剥夺地们的土地。怀俄明的印第安人先是被从夏延平原驱散到北部草原,又从那里被挤压到领地内的温德保留区。为扩大牧区,牧场主们继而不断侵占保留区内印第安人的土地。1881~1883年,牧场主们驱赶牛群冲入鲍德河和通古厄河流域。他们指令其牛仔们采用一切手段迫使印第安人从那里迁走。在协会的庇护下,牧牛大王们极尽欺诈、诬陷、恫吓和暴力等手段,诈骗了印第安人数百万英亩的土地,使他们陷于绝境。

怀俄明的牧场主利用联邦政府鼓励移居垦殖西部的优惠土地政策,贪婪地占有土地。1879年,国会“公共土地委员会”试图对政府赠与土地的政策做某些修改,立刻遭到牧牛大王们的抗议。同年11月,“怀俄明家畜饲养者协会”召开了一次专门会议,还邀请了科罗拉多和内布拉斯加代表前往。会议通过一项提交“公共土地委员会”的决议,强烈反对修改政府“赠与土地政策”[(27)]。

第三,“怀俄明家畜饲养者协会”联合其它牧牛者组织,向“联合太平洋铁路公司”施加压力,使其降低运牛的运费。在牧场主要求下,协会于1879年起草了一份要求“联合太平洋铁路公司”降低运费的文件,并把副本送往内布拉斯和科罗拉多的牧牛协会,以便采取联合行动向铁路公司施加压力。1884年11月,牧场主和货主在圣路易开会,强烈谴责铁路公司的高运费。随后,“货物运输委员会”成立。经“怀俄明家畜饲养者协会”的多方交涉,“联合太平洋铁路公司”同意给其会员“半价待遇”运货,从而使他们在1885年节省了7.2万美元的运费[(28)]。

“怀俄明家畜饲养者协会”在领地政治生活中居统治地位,对确保怀俄明的“领地”地位和取得“州”的资格起了决定性作用。由于怀俄明的自然条件不适于耕种,领地建立后经济发展缓慢。格兰特总统一度曾准备取消其领地资格。“拉勒米县家畜饲养者协会”成立后,促进了牧牛业的大发展,遂使怀俄明的经济繁荣起来。1880年领地人口比10年前增加了万余人。到1883年,牧牛业已占怀俄明经济活动的90%[(29)]。怀俄明被取消“领地”资格的危险早已不复存在。协会地员中包括总督、两名参议员和领地家畜监督官[(30)]。其主要人物沃伦、凯里和肯德里克不仅在领地内具有强有力的影响,保证协会的法律得以通过、贯彻,而且在国会参议院代表着牧牛业集团的利益。经过他们的努力,终于使怀俄明在1890年以第44州的身份加入联邦。1880~1885年是怀俄明牧区兴旺发达的时期,也是“怀俄明家主细饲养者协会”发展壮大的鼎盛时期。这个协会在领地内是个势力强大的集团。它制定领地的政策和法律,主宰当地的政治、经济和社会生活。在怀俄明建州后,那里的居民仍然处于“牧场主的寡头统治之下”。

怀俄明是美国的主要牧区之一,在美国的牧牛业中居于重要地位。特别是在得克萨斯牧牛业衰落后,怀俄明牧区蓬勃发展起来,在北部高平原牧区占据中心地位,成为供应美国东部和欧洲市场牛肉的主要基地之一。然而,怀俄明地处美国远西北部,联邦政府远在东部的华盛顿,对那里的治理实属鞭长莫及。况且,在怀俄明领地建立初期,联邦政府一度曾想把它放弃。因此,在怀俄明牧区只能自己管理自己。那里的土地所有权广泛而分散。与牧牛业有关的经营管理、土地和水源使用、牧区纠纷和社区生活等独特的地方问题,都需要通过自治来解决。怀俄明的牧场主们按照多数人同意遵守的原则,组成有代表性的、具有边疆特色的自治组织——“家畜饲养者协会”。“拉勒米县家畜饲养者协会”是作为地方性组织建立起来的。这是怀俄明领地自治组织的雏形。随着领地牧牛业的广泛发展,牧区地方性协会日益增多。这些协会在1879年联合成“怀俄明家畜饲养者协会”,并逐步发展成为势力跨越相邻领地和州的成熟自治组织。这个协会不仅为入会的大牧场主提供管理机构和实行保护,而且强制所有进入牧区社会的人必须遵守它制定的一切法律。在怀俄明领地,真正起着政府作用的是这个协会,真正主宰牧区的也是这个协会。

“怀俄明家畜饲养者协会”实行自己管理自己的方式经营牧牛业,反映出一种要求扩大民主权利、削弱集中领导控制的自治趋势。这一趋势在制定怀俄明州宪法时得到了充分反映。该州宪法不仅吸收了南、北达科他等西部州宪法中有关扩大民主要求的条款,而且把诸如放牧权,土地水源使用和联合经营牧业等地方性法律条款也写入其中。更富有首创精神的是怀俄明州宪法列入了“妇女选举权”问题[(31)]。这在美国宪法史上是首创。在怀俄明影响下,其它西部各州也相继把妇女选举权纳入本州宪法。怀俄明州的创举无疑对全美国妇女争取选举权的运动的产生重大影响。

  三

1887~1890年,是怀俄明领地牧牛业萧条衰落时期。其所以衰落,有以下几方面因素。1886~1887年冬天恶劣的气候和历史上罕见的暴风雪给牧牛业造成极其严重的损失。一些牧场主的牛群失掉60~70%。怀俄明牧区的财产损失达30%[(32)]。出于对灾难的恐惧,许多牧牛公司都低价卖掉了牛群。英国对美国牛实行检疫,使怀俄明牛的出口贸易几乎被中断。不计后果的过度放牧使牧区存牛暴满。怀俄明的存牛远远超过美国东部市场的需要,导致牛价暴跌。在芝加哥,每百磅牛肉的售价从1882年的9.35美元下跌到1887年的1.90美元[(33)]。这使那些在牧牛业繁荣时期以高利息贷款引资的牧牛公司陷入绝境。

尤应强调的是大批农民拥入以及羊争牛地的激烈竞争,使怀俄明的牧牛业遭受最致使的打击。特别是牧区天灾之后,火车整日把大量农民送到怀俄明。1890年,怀俄明的人口已增至60 705人,比10年前增长了近4万人[(34)]。农民总数已大大超过牧牛人。众多农民在牧区定居下来经营农场,与牧场主争夺土地。到1890年,农民们已在大角山以东修建了约5 000英里沟渠,用以灌溉近200万英亩的土地。[(35)]这对牧牛业构成了严重威胁。与此同时,牧羊场主也把大批羊群赶进了这个传统的小牛放养中心。1886年怀俄明牧区的牛羊数之比有3∶1,到1890年则变了1∶8[(36)]。羊群不但吃草,而且连草根都啃光,致使大片草地变为荒漠。羊争牛地,羊群不断蚕食牧牛场主的“王国”。牧牛场主为阻止农民和羊群侵入其“领地”,一方面用“枪的法律”保护土地,另一方面置联邦政府关于拆掉牧场围栏的命令于不顾,继续用铁蒺藜圈占土地。“斯旺土地和牧牛公司”在1886年就非法筑起130英里长的围栏[(37)]。尽管如此,由于农民和牧羊场主大量涌入牧区,结束了牧牛大王独霸牧区的局面。牧牛业繁荣的黄金时期不可挽留地逝去。到1895年,怀俄明牧区放养的牛已降至300万头,仅为1886年的1/3[(38)]。

由于上述原因,许多牧牛公司纷纷破产。最大的“斯旺土地和牧牛公司”也在1887年垮台。一些小牧牛场主结束了“开放牧地”的放养方式,转向圈养——圈栏养牛。他们把牛圈在自己的牧场里精心喂养。养牛业作为一种重要的行业保持下去,并由原始的游牧方式开始向现代化的定居牧业经营方式过渡。

1886年是“怀俄明家畜饲养者协会”盛极而衰的转折点。此后,随着领地牧牛业的衰落,协会的影响活动日渐减少,组织日趋缩小,到1890年几乎沉寂了。首先,协会的权威地位因舆论抨击、内部纷争和失去法院陪审团的支持而发生动摇。牧牛大王与小牧场主等其他居民之间长期积累的矛盾在1887年后再尖锐起来。被歧视、压制和排挤的小牧场主指责协会是由外国资本支持的大公司的代理人。对协会不满的报刊编辑纷纷撰文进行抨击,披露它歧视小牧场主的事实,谴责它在每年赶拢时节“偷盗和占有穷人的家畜”[(39)]。协会执委会也因个别执委庇护名声狼藉的牛仔以及如何处理会员非法给牛打烙印等问题产生激烈的公开争论。这些矛盾暴露出执委内部的关系已经十分紧张。他们无休止的争论不仅浪费了大量时间,也削弱了协会的力量。1887年5月,执委会执意把那个声名狼籍的牛仔带到他经常活动的罗林斯县审判定罪,但却没有得到法院陪审团的支持。年底,协会又把这个牛仔带到夏延法院,企图终审时给他定罪,但因提供的证据有问题也未成目的。事实表明协定说一不二的一言堂局面已告结束,它在领地独霸政治的一统天下已受到挑战。

其次,协会因经费困难不得不削减、取消一些重要活动。严重的天灾使协会在1888年陷入财政危机的绝境。尽管削减了各种费用,协会仍有3 658美元的赤字[(40)]。协会因经济拮据不得不削减活动。首先是减少执委会的定期会议。其次是减少兽医、检疫人员、侦探的薪金以及解聘一些律师和雇员等。协会已无法给“家畜饲养者协会”提供赶拢的最基本的经费,正式的检查工作多半绝迹。“怀俄明家畜饲养者协会”曾是创立“全国养牛者协会”的发起者。它曾积极参加过这个全国组织1883~1886年历届年会。然而,到1887年“怀俄明家畜饲养者协会”竟派不出参加“全国养牛者协会”年会的代表。这些表明它已日趋衰落了。

再次,会员人数锐减迫使协会不得不改组并取消一些有受欢迎的规定。会员到1889年已降至183名。其中2/5是会员个人退会,其余的人是因不交会费被除名[(41)]。因会员锐减协会改组势在必行。为了对付作对的“邻居集团”(即农场主和牧羊场主——作者注),会员们必须站在一起“维护上届立法机关制定的法律”。为此,协会在1887~1890年进行了两次改组,重新安排了会长人选,并对会员70%的牲畜征税以维持协会生存。协会还修改了一些难以再执行的规定,以应付牧区变化了的形势。1887年4月,执委会决定删去协会通知中有关“黑名单”的所有条文。协会拥有处置“马弗里克牛”的广泛权力是它招致普遍怨恨的主要原因。领地立法议会便在1888年通过法案,取消了“1884年法律”。协会将所有赶拢的管理权都移交给出家畜监督官组成的领地官员,因而丧失了其主要职能。“怀俄明家畜饲养者协会”在历经这些之后虽然起色不大,但它作为领内一个强有势力集团的代表顽强地保留了下来。在1890年领地会议上,协会争得了两项重要成果。其一是使在1888年被仓促取消的“1884年法律”在领地法令书中又得以恢复。其二是“家畜委员会”得到一笔1万美元的直接拨款,并可继续得政府的财政支持[(42)]。这两项成果表明协会的作用和影响在跌至低谷后有所回升。

“怀俄明家畜饲养者协会”与领地的开放牧牛业兴衰与共。在19世纪80年代后期,它所经历的“暂时衰落”的厄运是北部高平原地区所有牧牛者组织的共同遭遇。“怀俄明家畜饲养者协会”只不过更典型、更具有代表性罢了。

怀俄明建州以后,家畜饲养者协会的权力实际被削弱了。它所履行的若干职责改由州政府的相应机构所承担。但是,大牧牛场主集团为同农民和牧羊主集团抗争,顽强地把其协会保留下来。协会以其改组后的组织形式竭力保持它的权力和影响,维护大牧牛场主的利益。在涉及怀俄明州的经济政治和牧区利益方面,这个协会仍然是一个强有力的集团。为了排挤新来移民,牧牛大王们在协会的策划、领导下,对约翰逊县的小养牛人和农民发动了有组织的武装进攻。入侵者因受到联邦政府的庇护而未受到真正惩处。1892年的“约翰县战争”是表明改组后的“怀俄明家畜饲养者协会”仍企图在该州内称雄一方的佐证。

(1) 《不列颠百科全书》,芝加哥,1980年版,第19卷,第152页。

(2)(35) 罗伯特·g.费里斯编:《勘探者、牛仔和移居垦殖农民》,华盛顿,1967年版,第257、73页。

(3) 理查德·n.特伦特等:《美国史》,纽约,1987年第7版,第2卷,第480页。

(4)(17)(38) 雷·a.比林顿;《西部扩张——美国边疆史》,纽约,1974年版,第591、595、597页。

(5) 沃尔特·p.韦布:《大平原》,沃洋瑟姆,1959年版,第231~232页。

(6)(7) 菲利·德拉姆、埃弗里特·琼斯:《黑人牛仔》,林肯,1965年版,第125、126页。

(8)(13)(15)(23)(24) 厄思斯特·s.奥斯古德:《牧牛人的时代》,芝加哥,1968年第5版,第46、225、97、136、151页。

(9)(36) 罗伯特·e.里格尔、罗伯特·g.·阿塞恩:《美国西移》,纽约,1971年第5版,第486、489页。

(10)(25)(27)(28) 路易斯·佩尔泽:“西部牧区的牧牛人联邦”,《密西西比河流域历史评论》,1926年6月,第13期,第32、35、36、33页。

(11)刘易斯·阿瑟顿:《牧牛大王》,林肯,1972年版,第50页。

(12)(37) 戴维·达里:《牛仔文化》,劳伦斯,1989年版,第266、325页。

(14) 罗伯特·g.阿塞恩:《高原帝国——高平原和落基山区》,林肯,1960年版,第136页。

(16)(19) 吉恩·m.格雷斯利:《银行家和牧场主》,林肯,1966年版,第60、105页。

(18)(26) 勒鲁瓦·r.哈芬等:《西部美国》,新泽西,1970年第3版,第432、422页。

(20)(21) 约翰·k.罗林森:《怀俄明——牛的足迹》,卡尔德威尔,1848年版,第250、246页。

(22)(32)(39)(40)(41)(42) w.特伦坦·杰克逊:“怀俄明家畜饲养者协会暂时衰落的年代”,《农业史杂志》,1948年10月,第22期,第260、261、262、264、265、269页。

(29)(34) 霍华德·r.拉马尔:《美国西部读者百科全书》,纽约,1977年版,第1291、1292页。

(30) w.尤金·霍朗:《边疆的暴力》,牛津,1974年版,第154页。

(31)托马斯·d.克拉克:《美国边疆——西进运动史话》,纽约,1959年版,第751页。

(33)理查德·霍夫施塔特等:《美国共和国》,恩格尔伍德·克利夫斯,1957年版,第2卷,第87页。

                 〔责任编辑 陈虹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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