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选举观察：一切为了杜绝舞弊
如何避免党派偏向，新式投票机怎样运作，选举制度是否需要改革举办全民投票，公正乃首要问题。而无论是基层的选民注册官、民间组织成员，还是新式投票机，都是保证选举公正的必要环节。
随着投票日的临近，普通美国人也对选举产生越来越多的关注，用不同的方式近距离接触这一次全民的选举。
会不会有舞弊？
密西西比州一位地方竞选办官员在今年总统大选预选前一周发现，另一位同事在自家电脑中删除了1万选民的名字。
“11月4日，我很担心两件事：一是舞弊事件在那些‘摇摆州’投票中发生（摇摆州的解释见本期“美国大选关键词”一文中相关词条），二是曾经发生过的投票机故障重演。虽然你说几千万选民投票，机器出点小问题在所难免，但大面积丢失选票的故障实在是耻辱的。”纽约福德汉姆法学院三年级博士生迈特是个胸怀政治理想的热血后生。
迈特的担心不无道理。在总统竞选大战之外，包括俄亥俄、佛罗里达、威斯康星在内的一些州，法庭上也硝烟弥漫。正有一大帮律师在为这次总统竞选中出现的一大堆案子头疼。
目前还无法调查清楚，这些问题的背后，是舞弊，还是简单的失误。
密西西比州一位地方竞选办官员在今年总统大选预选前一周发现，另一位同事在自家电脑中删除了1万选民的名字。
在乔治亚州的muscogee县，一位县政府官员删除了700个选民，理由是他们都有犯罪记录。而这份删除名单中竟然包括连一张违章停车单都没收到过的选民。
弗吉尼亚州montgomery县的一位竞选公务人员在今年8月向在校学生传出错误信息，说如果你在校注册选民，可能会失去奖学金、助学金，甚至汽车保险和医疗保险。
在路易斯安那州，当地竞选办官员在名单中删除了约2.1万名选民，理由是他们应在别的州注册。而整个删除过程并未依照规定告知相关选民或给其申辩纠正的机会。根据法律，选民需要提供已在另一个州被删除的书面证明才能通过重新注册，而路易斯安那州的这2万多被删除选民没有任何形式的证明。
两名选举官代表两党
蒂娜是从一名妇女投票联盟里的草根志愿者慢慢做到今天这个职位的，这份工作意味着wilton一万一千名选民的信任。
失误层出不穷，但为选举进行的准备也在按部就班。
10月3日一早，蒂娜（tina）开车去wilton高中讲课。她并不是老师，而是康涅狄格州wilton市的选民注册官；来听课的也不是高中学生，而是将在11月4日为选民投票服务的工作人员。选在wilton高中上培训课，是因为这里是wilton市今年三个投票点之一。这天的讲课内容，是选举中的安全问题和“监管链”。
蒂娜说，她是从一名妇女投票联盟里的草根志愿者慢慢做到今天这个职位的，这份工作意味着wilton一万一千名选民的信任。康涅狄格州的大部分自治市或镇，都有两个人分别代表两大党派的选民注册官，蒂娜代表的是共和党。
“我很高兴这次总统大选全市有90％的合法选民注册了。”蒂娜说，“在投票前，我和凯萝尔要给所有投票点工作人员统一培训，解释最新的竞选法规。”
她提到的凯萝尔就是代表民主党的另一位选民注册官，她告诉笔者：“我也是妇女投票联盟的志愿者，全国有很多像这样的私立性非赢利组织，为了鼓励大家参与政府事务和决策，并向州议会提交立法意见草案。任何党派的人都能参加。”
凯萝尔向笔者介绍了这次总统大选的基本程序。
美国宪法赋予各州很多灵活性，允许它们执行自己的竞选法。每州有一位负责竞选的官员，负责向州内各地区解释州的竞选法、监督全州竞选、颁发官方选举结果认证书，有的还需指导各地选举办公室官员主办选举活动。
“在州政府负责竞选的官员的总监管下，康涅狄格州169个城市或地区的竞选工作人员依照州的法律法规执行选举活动，包括地区竞选、公民投票、州和国家的竞选等等。每个选民注册官，比如我和蒂娜，都掌握着一个数据库，存有全镇的注册选民资料，并为每次选举造出一张官方的选民名单。只有你的名字出现在那张名单里，你才能在大选日投票。”凯萝尔说。
新投票机亮相康州
根据屏上操作的电子结果打印成纸制存根，不可靠。再高的技术，也没有比选民自己“制造”的选票更安全、有说服力。
康涅狄格州最近改变了全州的投票机系统。投票时，每位选民会在投票点亲手填好纸制选票，并借助光学仪器扫描选票。填选票，就是用黑笔把自己所选候选人名字旁的椭圆涂黑，类似于填写标准化考试的答卷。选票经过扫描后，立即被自动送到与扫描仪连成一体的投票箱内保存，以备重新计票或审查。“这是结合了高新科技和原始技术，既保存了白纸黑字的原始凭据，又能用电子手段快速计票。原来的老式手拉投票机，没有纸制凭据，所以在重审时缺乏原始记录。”凯萝尔很反对有些州将采用的触摸屏式投票机，“那刚好跟我们这个相反，是根据屏上操作的电子结果打印成纸制存根，不可靠。再高的技术，也没有比选民自己‘制造’的选票更安全、有说服力。”“我们已经在本市的两次小型选举中用了新投票机制度，的确很少出错。虽然还是有选民会把圈画到候选人名字上，或者在椭圆里打个叉就算选中。但扫描仪会自动拒收那张选票，让选民重新再做一张。”蒂娜在一旁补充说，“这次总统大选，我们也允许选民无限次修改，直到把有效选票投出去为止。有些选民不愿意把选票投入机器，而要自己亲手交给员工，那我们也接受，并会在投票点收工后人工计票。”
根据康州的法规，各市和自治区将在当地计票，并在11月4日当晚将结果传真或亲手交给州政府的选举官。这位选举官颁发认证书，再统计全州的总票数。“软件在更新，系统会添加新的指令，计算机的存储卡会在每次选举后被刷新，所以人工重审是必要的。有些民间组织比如妇女投票联盟，自愿监督并确认整个重审过程。”凯萝尔介绍，康州已经通过一项法令，要求在每次选民投票后的人工抽样重审率覆盖到全州10％以上地区。
争议选民注册日期
“各州的选民注册日期不一样。那如果我从纽约搬家到弗吉尼亚，就可能错过弗州的注册大限，我该怎么办？”
凯萝尔正在向州议会呼吁，通过一项法规，允许选民在大选日当天注册，这样遇到紧急情况，选民就能同时注册并投票。“一次，一个小伙子开车2个小时从学校到wilton老家投票，却只是因为忘了注册而失去了投票权。当时我也很难过。因为在康涅狄格，选民必须在大选日前两周完成注册。尽管我们会通过媒体提醒公众，但总是有人错过。”
美国已经有些州允许大选当日注册，并通过中央电子系统随时监测，以确保选民没有重复注册。但大多数州的选民注册早在10月6日就截止了。
今年的大选，康州选民都会用同样的投票机，但其它州却不一定，甚至在同一个州，会采用触摸屏投票机和新式投票机两套制度。
美国各州选民注册的截止日期、提前投票日期、大选当日注册和选票式样都不相同，各家自有一套竞选规定。关于这个问题，不少人都有意见，纽约大学英语系教授芭芭拉就是义愤填膺的一个：“一个国家的投票方法都不统一！各州的选民注册日期也不一样。有的早在大选日前两个月就截止了。那如果我从纽约搬家到弗吉尼亚，就可能错过弗州的注册大限，我该怎么办？又比如说，新罕布什尔州不对选民有党派要求，但在康涅狄格如果你没有参加任何政党就不能在预选那轮投票。”
“选举人制度”是否过时
“这就是我们的联邦制度的特点，它制约着各种权力平衡。如果完全依靠普选，也剥夺了各州的平等和自主。”
这一段，芭芭拉教授家的饭桌成了朋友们谈论总统选举的常聚地，选举人制度是热门话题之一。“连我都搞不清楚到底什么是‘选举人制度’，更不要说那些没有受过教育的人们了。我身边的很多老师和学生，不管哪个党派的，都希望废除选举人制度，直接采用普选的投票结果。”芭芭拉抱怨道（选举人制度参见本期“美国选举关键词”一文中的“赢者通吃”词条）。
538张选举人的投票要等到次年的1月6日下午1点由美国参议院议长公布。获半数以上选票的候选人将当选总统，并于1月20日中午手抚《圣经》宣誓就职。
纽约福德汉姆法学院三年级博士生的迈特对政治兴趣浓厚，特意在毕业前的最后一学期选修了美国竞选法。“美国人最不希望看到的是竞选过程中的腐败和舞弊，所以我上了这门课。”
他对于选举团制度持肯定态度：“这个制度已存在二百多年。可能像戈尔那样本来赢得了最多选民投票的却当不上总统的事会让老百姓难以理解，但这就是我们的联邦制度的特点，它制约着各种权力平衡。如果完全依靠普选，也剥夺了各州的平等和自主。”有些专家认为，选举团制度的确存在缺陷，但它毕竟是利益间妥协与协调的结果，也体现了分权与制衡的原则。
但迈特承认，“选举人制度”需要修改和完善，“两个多世纪前，美国在制定总统竞选的法规上不采用全民普选制，是因为当时没有政党，也没有限制候选人数量的机制。如果老百姓推选出的候选人太多，反而不能反映大多数人意愿，于是就想出了选举人制度。这么多年过去了，肯定需要改革。”
竞选工作的青年志愿者
还有跟迈特一样更热血的年轻人。
瑞秋刚从芝加哥哥伦比亚学院毕业，上个月搬到纽约找工作。她对2004年总统大选时在芝加哥库克市（cookcounty）投票点工作的那段经历记忆犹新：“经过了两天业务培训，主要是弄清楚哪些人没有投票权利、投票的过程以及如何回答选民提问。”大选日那天，从清晨6点到晚上8点，瑞秋数不清回答了多少问题，但记得住有不下50个赶来投票的人因为种种原因不能参加投票（大多数是选民注册问题）。她说，“所以我一搬到纽约，就重新在这儿做了选民注册。”
纽约大学传媒艺术系的一年级本科生马克刚过了18岁生日，而投票是他生日后的第一件“大事”，因此令他格外期待。尽管对选举制度还搞不透彻，但他相信最后的结果不会背离大多数选民的意愿。他每天和朋友们分享着竞选的花边新闻和被恶搞过的视频，在评论栏里留言，只等着11月4日那天回到新泽西州moorestown市的家中，和家人一起去投票。
选票还没投，这场选举已经给笔者这样的外国人留下深刻印象。最让人难忘的，还是每个普通公民对待选举的认真。会观察、会比较、会思考、会改变，才会有进步。从外国人的视角来看，在这样一个大事件中，总能学到很多东西。
（南方周末特约撰稿，发自纽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