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度阅读 | 美国早期史 

 

【编者按】2021年春天已经来临，美国史研究会继续推出2020年“年度阅读”，由青年学者和学生推荐美国史领域的新书。在这个剧烈变化、充满不确定性的时代，阅读或许是安顿心灵，洞察未来的最佳方式。期待诸位师友继续供稿，将个体的阅读经验分享出来，为晦暗不明的世界投射一道智识的微光。本期推荐书目由南开大学历史学院研究生吕璐、李楚楚提供，特致谢忱！

NO.1

Christian G. Fritz, American Sovereigns: The People and America’ s Constitutional Tradition before the Civil War,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2008.

推荐人：吕璐（南开大学历史学院美国史方向硕士生）

推荐理由：

克里斯蒂安·弗里茨（Christian G. Fritz）是新墨西哥大学法学院的法律史和法学教授。在独立战争后，美国人民成为国家新的主权者。作为主权者，美国人对自己权力的性质和范围进行了激烈的争论。“人民”是否只能通过政府批准的程序来实现他们修改宪法的主权意志？“人民”把多少权力交给民选官员？“人民”手中还有多少权力？在《美国的主权者：内战前的人民和美国宪法传统》（ American Sovereigns: The People and America’ s Constitutional Tradition before the Civil War ）中，弗里茨通过内战前围绕人民主权展开的冲突和辩论，揭示了美国人如何实现人民集合体作为主权者管理国家。

《美国的主权者：内战前的人民和美国宪法传统》全书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各州的人民主权”（The People’ s Sovereignty in the States）包括第2-4章，介绍了人民主权思想的起源和早期实践。人们对人民主权的探讨肇端于美国革命时期。随着边疆拓展，在各州建立的过程中，各州基层自治的实践加深了人们对人民主权的思考。当政治异见者被剥夺话语权时，人们开始寻求将权力掌握在自己手中。18世纪80年代后期，马萨诸塞州发生的政府与民众“管理员”（The Regulators）之间的冲突就是这样的例子。

第二部分“联邦宪法背后的主权”（The Sovereign Behind the Federal Constitution）包括第5-7章。不同于第一部分从各州的角度探讨人民主权，第二部分从联邦宪法制定和民众反抗权威的政治实践出发，展示了人们对联邦宪法的主权来源的看法。宪法制定者建立政府的构想基于人民作为集合体实行主权，即“集体主权”（collective sovereign）。那么人们作为集合体实行主权，该如何分配联邦和自己所在州的权力呢？事实上，即便联邦宪法通过，作为集合体的人民对“如何表达主权”仍然没有达成共识。宾夕法尼亚州的威士忌叛乱、《弗吉尼亚决议》、《肯塔基决议》、哈特福德会议和废除宪法危机都体现了联邦与州在这一问题上的分歧。

第三部分，“围绕宪法中间地带的斗争”（The Struggle over a Constitutional Middle Ground）包含本书的第8章。1841年，因罗德岛当局迟迟不肯修正州宪法中不合时宜的选举权条款，罗德岛公民们自称“法律与秩序党”建立了新的政府，通过了新的宪法。罗德岛“两个政府”同时存在的局面让人们不禁思考“人民主权是政府建立的基础”究竟意味着什么？一方认为在罗德岛发生的事件是人民主权的实践，另一方则认为政府才是主权的持有者。这些对人民主权的不同观点说明在严格服从政府和基于人民意志行动之间存在一个宪法中间地带。

弗里茨作为有法学背景的学者，在处理美国宪政的历史问题时得心应手。传统的美国宪法史学、理论学和法学学者总是把宪政的根源追溯到1787年的制宪会议，弗里茨认为这样的处理方法过于静态化，宪政能够形成如今丰富的含义，其背后是一条完整的动态链条。自美国建国以来，联邦和各州关于人民在何种程度上拥有主权、作为集体如何运用主权的政治争论塑造了美国宪政。宪政并不是对联邦宪法制定者观点的简单继承，而是各种观点在相互竞争中磨合的结果。这种观念的碰撞与磨合，让美国人既能扮演统治者的角色，又能被自己选择的政府所统治。

整体而言，《美国的主权者：内战前的人民和美国宪法传统》是一部相当有水准的美国早期政治史著作。在人民的政府建立之后，还有多少权力保留在人民手中？作者为我们看待美国早期人民主权概念、人民与政府关系、大众宪政主义等问题提供了启发。

NO.2

Richard Archer, As If an Enemy's Country: The British Occupation of Boston and the Origins of Revolution,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10.

推荐人：李楚楚（南开大学历史学院美国史方向硕士生）

推荐理由：

理查德·阿彻（Richard Archer）2010年出版的著作《仿佛敌人的国度：英国占领波士顿与革命的起源》（ As If an Enemy's Country: The British Occupation of Boston and the Origins of Revolution ）聚焦革命发生前英军占领波士顿期间普通民众的生活经历，并思考其与波士顿惨案的爆发和美国革命起因之间的关系。

作者首先交代了英军登陆波士顿的历史背景，介绍了英国政府派兵的原因以及殖民地的反应。全书论述的重点放在英国进驻波士顿引发的政治冲突。通过展现波士顿民众与英军日常交往中的摩擦，作者试图追寻殖民者与英国冲突的根源，揭示波士顿民众与其他殖民者转向革命的原因。作者对英军占领波士顿期间民众的生活情况进行了细致地描写，使读者真切感受到民众生活的不便与波士顿不断升级的紧张局势。作者认为，英国政府向波士顿派驻军队，对殖民地而言是一个无法接受的挑战。英军占领下的生活体验，使波士顿民众对自己的身份产生了新的认知并重筑起新的认同。“他们越来越认为自己是美国人，而不是英国人”。十七个月的军事占领使波士顿忠实的英国臣民变成了奋起反抗的美国人，动摇了他们对英帝国的忠诚。波士顿民众的恐慌情绪和革命热情并没有随着英军的撤离而消退，反而愈演愈烈，直到取得独立。

阿彻的研究展现了革命前波士顿动荡不安的革命图景，丰富了对美国革命的研究，关注到“沉默的大多数”普通民众的革命经历与思想转变过程。

NO.3

Joseph M. Adelman, Revolutionary Networks：The Business and Politics of Printing the News, 1763-1789, 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Press, 2019.

推荐人：李楚楚（南开大学历史学院美国史方向硕士生）

推荐理由：

弗雷明汉大学（Framingham State University）历史系青年学者约瑟夫M·阿德尔曼（Joseph M. Adelman）于2019年出版的新书《革命性的网络：印刷新闻的商业和政治，1763-1789》（ Revolutionary Networks：The Business and Politics of Printing the News, 1763-1789 ）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重新考察了七年战争结束后到革命年代美国印刷业者的商业活动。

全书围绕印刷业者的生产实践和商业活动展开，注重对印刷业者群体的考察，尤其关注其商业性、流动性和建立的跨大西洋商业网络。在作者看来，美国革命时期的政治舆论是由印刷业者的生产活动和商业网络制造并扩散开来的。印刷业者的工作一定程度上激发了反英情绪和革命热情。作者认为，印刷工在消息的选择和过滤、报纸的生产和管理方面发挥着巨大作用。他们决定着如何描述在殖民地发生的一系列政治事件，这在一定程度上奠定了殖民地政治话语的基调。同时，印刷业者还在大西洋两岸建立起广泛的亲缘和职业联系。跨大西洋的商业网络成为塑造公众舆论、传播政治辩论的重要工具。通过对印刷业者行为选择中经济因素的溯源，作者认为印刷业者的逐利本能驱使其主动走向革命。印刷业者的行为活动并不仅是顺应时局的被动之举，而更多的是试图维护和争取最大经济利益的主动选择。

在新美国革命史研究下，作者从经济视角重新审视美国早期印刷业者及其行为活动，使对印刷工群体的研究得以丰富，对革命的解释也更加多元。

编 辑：李楚楚 责任编辑：董瑜

编 审：张勇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