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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令侠:湘水去胭脂 劲风留清高——贺黄绍湘先生百年华诞

更新时间  2014-08-23 作者:杨令侠

湘水去胭脂   劲风留清高

——贺黄绍湘先生百年华诞

杨令侠

在今天中国美国史研究学界中,年轻学子知道黄绍湘先生的人不少,但深入了解她的人并不多,其实我也是其中之一。

我第一次也是目前为止唯一一次见黄先生是在19812月。在我记忆里,当时她是带着林肯大学的菲利普·方纳来南开的。据家父杨生茂回忆说,改革开放后,最初南开美国史研究室请的都是一些新左派史学家,如我们曾经想请William Appleman Williams,但富布赖特项目对这件事没有兴趣,因此他就没有来成。菲利普·方纳是黄绍湘的渠道来的。黄绍湘与当时的教育部长曾经是学生运动时期的战友,很熟,所以(方纳)是通过教育部特邀来的。[1]

当时黄先生衣着朴素之极,个子不高,头发如五六十年代的妇女一样,耳上方卡着两个黑卡子,带着一副近视眼镜。陪着黄先生的是她的夫君毕中杰先生。当时家父就告诉我说,毕先生写得一手好字,脾气温良和善,正和黄先生的急脾气互补,天生一对。

当年出生在湘北黄家这位大户人家的二小姐,在15岁时便主意很正,断然拒绝与为官的父亲迁到南京。1935年在清华大学读书的她是“一二·九”运动骨干,1936年加入中国共产党。这三件大事决定了黄先生一生的道路。解放后黄先生在很多岗位上工作过,1950年任山东大学文史系教授;1951年任人民出版社编审;1956年调中央政治研究室从事美国史研究工作;1960年任北京大学历史系教授;1977年任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历史研究所研究员;1979年被推选为中国美国史研究会第一任理事长,连任三届;1980年任中国社科院研究生院教授。对一般人来说,其中任何一段经历都可以拿来当做资本炫耀,可是黄先生却埋头学问之中。

黄先生1946年曾获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研究生院历史学硕士学位,后回国。值得一提的是,解放前,从美国回到大陆的学者中,专修美国史的人非常有限。黄先生是其中之一。她曾经撰写多部美国通史,如《美国简明史》(1953年,三联书店出版,36余万字,1955年重印。)、《美国早期发展史》(1957年,人民出版社出版,40余万字。)、《美国通史简编》(1979年,人民出版社出版,63余万字,1983年作少量修改后重印一次。)、《美国史纲(1492-1823)》,(1987年,重庆出版社出版,55余万字。)和《黄绍湘集》(2001年,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出版,40余万字。)等专著。

据我所知,家父与黄先生的交往不甚密切,但是互相心底都有难得的肯定。黄先生个性鲜明,不少人无法理解她。家父知道黄先生的经历,所以对她很能理解,并且非常尊敬,充分肯定过黄先生在中国美国史研究中的重要地位。

20091122日王希教授采访家父时曾经询问:“黄绍湘教授为什么没有被邀请参加这个项目(指美国史六卷本的撰写)”。杨先生回答道:“她手头编写任务很重,无有余力。她是新中国第一个真正编写美国史的人,她写的《美国简明史》(1953年)、《美国早期发展史》(1957年)都是开山之作,而且是一个人搞出来的。她从1949年前就开始研究美国史,解放后出版的书大都是修订本”。[2]

家父还说过,“系统搞美国史在中国第一家是黄绍湘”;“解放时中国没有美国通史的书,她写了早期发展史,很用功、很努力,非常非常用功”;她虽然有些固执,但她真的是有信仰,不会像墙头草两边倒。[3]

2010年家父去世时,毕家二姐毕克茜女士受母亲黄绍湘先生之嘱给我打电话吊唁并慰问,给了我极大的安慰。2011年的春节,我意外地收到黄先生给我寄来一本漂亮的台历。当时我真的又惊又喜,惊的是她这么大名气的人怎么会记得我这个小辈;喜的是,从她苍劲的笔体看出她身体还是不错。我知道她对杨先生后人的关怀是出于对家父一贯的尊重。黄先生这个经历百年风雨,不屈不饶、意志坚定、沉心于自己的学术意境里的学者,竟也如此有情有义、细心体贴。

除了感到非常温暖,我还非常愧疚,之前我从没有主动问候、看望过黄先生。此后每年春节前,我都会收到黄先生寄给我的台历或贺卡,我也会早早地先于她老人家寄出我的祝福。2014年春节前我又收到黄先生的贺卡,贺词是由黄先生的大女儿毕慰萱大姐代写的,上另有黄先生清晰的亲笔签名。

在这里,我由衷地向中国美国史学界的老前辈黄绍湘先生表示我的敬意、谢意与爱意。祝她老人家身体健康、心情愉快。



[1]杨令侠记录于2009827日。

中国美国史研究会 联系信箱:ahrachina@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