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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金平:追忆与恩师杨生茂先生的交往二三事

更新时间  2010-05-10 作者:吴金平(暨南大学

55上午六点多钟,我打开电脑,接到中国美国史研究会秘书处发来的一则消息:著名历史学家、中国美国史研究会顾问、南开大学教授杨生茂先生因病医治无效,于201054下午720分在天津逝世,享年93岁。

虽然在这之前,已获知先生病危,有些思想准备,但接到秘书处的通知,还是有些愕然,心情十分沉重,同时也十分后悔没有去见先生最后一面。在我的成长过程中,先生于我,可以说是恩师加父亲。先生的离去,我的心情其实无法用言语来表达。略记与先生交往二三事,表达对先生的思念之情。

我于19919月到南开攻读美国史方向的硕士。开始的一年里,我与先生的交往并不多。一则先生当时已不带硕士生,二则先生的名望让我仰视,进而心生怯意,不敢前去打扰。92年之后,因为经常陪先生去医院看病,所以跟先生的交往渐渐多了起来,从此便沐浴在先生的教诲与关怀当中。

先生没有做过我的硕士博士直接指导老师,但是对我的学术和人生的影响丝毫不亚于我的直接指导老师。几年前,在怀念我的博士指导恩师刘祚昌先生的文章中,我曾提到过,因为先生的人事关系在山东师大,只是在南开大学兼职带博士,所以只负责所带博士生的论文最后写作,而招生、培养、管理等工作则由先生负责。虽然有这样的分工,但因为先生不在天津,所以,先生在某种程度上包办了一切。

先生对我学术思想的影响,是从我准备博士论文开始的。在1994619,在我即将攻读博士之际,先生就写信给我,提出将来的博士论文写作必须注意的要点:“我认为,要写得有些originalityresearch的值量,最好能作到两点:①有较充分或较鲜见的资料;②从资料中能发掘些具有originality和社会效益(指对我国发生社会效益)的启迪功能。”从中我体会到先生治学的两点思想:一是有创见,二是学以致用。这种经世哲学也是我国知识分子的一个传统。

先生当时还具体建议我可以考虑以“美国独立后如何竭力争取文化独立”为题,进行思考,写出一篇“对我国文化(特别是史学)发展可以借鉴之处甚多的论文。”虽然后来我并没有按照这一主题去写,而是在刘祚昌先生的力主下,完成了刘先生未竟的心愿:写一部有关美国黑人第一代领袖——弗雷德里克·道格拉斯的著作。我的以“弗雷德里克·道格拉斯与美国黑人解放运动”为题的博士论文,将道格拉斯思想的精髓归纳为“黑人解放的合法主义改革战略思想”,并认为它是“美国黑人解放事业”迄今为止的惟一可行的现实选择。 “这和过去那种强调以革命和斗争手段解决‘黑人问题’的观点大相径庭,反映了学术界在‘黑人解放运动’问题上的认识发生了很大变化。”(李剑鸣教授语。载于胡国成《〈透视美国〉——近年来中国的美国研究》,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24月。http://ias.cass.cn/show/show_project_ls.asp?id=317)。该论文后来经过修改,得到中华美国学会出版基金资助,于2000年由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出版。该论文观点也引起美国学者的注意。位于美国纽约州的Colgate大学的美国著名黑人史专家Hodges教授将之纳入自己主编的美国黑人历史与文化丛书,由Garland出版社在2000年出了英文版。

我的博士论文所提思想能够得到中美学术界的肯定,算是对先生所提论文要有创见思想的一种告慰。当然,这一点点成绩的取得,离不开刘祚昌先生、张友伦先生、陆镜生先生、李剑鸣先生等诸位先生的启发。

除了学术上的指导,先生在生活上也给我做出了很好的榜样。先生一直像父亲一样关心我。1994年底我在南开的时候生过一场大病。从那时起,一直到他去世,先生不顾自己年老多病,一直都挂念我的健康,每次见面或者通信,先生都会问起我的身体状况,每每都会叮嘱我注重劳逸结合。即便是在他自己生病休养期间也是如此。我先生身上学到了很多做人的基本原则,例如感恩、勤俭、平等,等等,受益终生。

人必须具有感恩之心,先生不仅这样教导我,也以身垂范。比如,作为学生,做一些陪先生去看病之类的事情,理所当然。但先生每次都会表示感谢,感谢方式都是书面的。有一次住院回家之后,他特别给每一位去探望过的人写了一首诗:“楮纸抵鱼雁,文字传真情,只缘寸心知,关怀友谊深。”还特别注明:“此打油诗致谢,但只能表达激情之万一耳。”1995年新年快到的时候,我给先生送了一束鲜花,表达祝福。之后,先生在一封明信片上作诗回谢:“异卉传厚情,古道热肠深。潜心重劳逸,常语寄思殷。”

勤俭是中国这样一个人口大国特别应该提倡的美德。先生在南开大学当正教授就有三十多年的时间,但生活却非常俭朴。所穿衣服虽然很整洁,但常常可见补丁镶嵌其中;我几次陪他出去看病,年近八旬的他宁愿去挤公交车,也不愿浪费几块钱的打的费。看病期间,以自带面包和白开水充饥,吃不完的还带回家。

在与先生接触之前,总觉得先生作为中国美国史研究的奠基人之一,让人有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不可接近。但其实,先生非常平易近人,无论在学术上还是日常生活交往上,先生一点架子都没有。20034月,我与几位师兄弟去看先生,先生给我们各送了一本著作,上面写道:“请某某指正!”我们每年寄给先生明信片,先生总是亲笔回复。

中国美国史研究会 联系信箱:ahrachina@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