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恒:悼念丁则民先生
丁先生离我们而去了。噩耗传来,悲痛万分。这一冷酷而又难以承受的现实,对我的打击和震动,是多年来从未有过的。身在异国,不能前去与先生道别,心中的失落与沉重,无可言表,写下这几行,寄托学生对先生的怀念。
我与先生素昧平生,然而冥冥之中,我总感到有一种缘分。记得二十年前,我在翻阅杂志时,无意看到了先生的照片,他那学者的气质一下子吸引了我,不由地傻想:“如若就师于其门下,不亦乐乎?”当时我在云南昆明师范学院(现云南师大)就读,丁先生于东北任教,天南地北,谈何容易?一闪念过后,并没在意。谁知几年后,丁先生竟在全国几十名考生中挑中了我,这不能不说是种缘分。
从四季如春的昆明,来到冰天雪地的长春,做
在长春的那几年,学生的生活是比较清苦的。我还记得,当时每人每月二斤大米,整天土豆白菜。我这个人向来嘴馋,总想开个小灶,改善改善伙食。这事被先生知道了,先生语重心长地劝我,告诫我要珍惜时间,把精力多放在钻研学习上。在先生看来,做学问,就要坐得注“冷板凳”,要有“头悬梁锥刺股”的精神。先生不仅是这样要求我们,自己更是言传身教,身体力行。每次去府上拜访,先生总是在不知疲倦地伏案工作,二十多年过去了,先生那专注认真的神态仍常常浮现在我的眼前。先生也是个性情中人,并非是不食人间烟火,他对我们的生活和品性都了如指掌。每次外出开会,总要请我们这些穷学生下饭馆,给我们打打“牙祭”。
然而,丁先生对我影响最深的,还是他对事业那种执着的精神。先生出身于书香门第,四十年代末毕业于美国的华盛顿大学。中国解放前夕,先生怀着赤子之心,毅然回归祖国。五十年代初期,为了支持东北建设,从北京来到长春,不图名,不图利,兢兢业业,教书育人,几十年如一日。八十年代以后。中国的美国史研究走入正轨,这使先生多年的夙愿有了实现的土壤。先生更加勤奋地工作。在长春就读的三年,亲眼目睹了美国史研究室从无到有的创建过程。先生办事认真,事无巨细,都要一一过问,就连订书单也要亲自过目、审批。九十年代初期,有幸回到长春拜访先生,了解到小小的研究室已发展成为美国研究所,先生不仅是桃李满天下,而且研究所也独立与海外进行学术交流了。先生当时已入古稀之年,不仅带博士,硕士,还要操心研究所的日常事务,真让我们这些晚辈叹之不如。东北师大美国史创立和发展,凝聚了先生后半生的心血,它是先生的骄傲。许师母告诉我,先生病榻上,念念不忘的,放不下心的仍是美国研究所。我还听先生的侄子丁克诠说,先生临终前,嘱托将自己一生的藏书全部献给美国研究所。其言其行。感人肺腑。令人涕下!
先生,您为中国的美国史研究操尽了心,费尽了力,人民忘不了您,您的弟子忘不了您。您安息吧!
(游恒,东北师大历史系1981级硕士生,现在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