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座纪要 | 付成双：农业现代化与美国中西部农村的演变

付成双，南开大学历史学院世界近现代史专业教授、博士生导师，副院长。主要从事加拿大史、北美西部史和环境史的研究。先后在《中国社会科学》《历史研究》《世界历史》等刊物发表学术论文70余篇，出版《自然的边疆：北美西部开发中人与环境关系的变迁》《美国现代化中的环境问题研究》等多部学术著作，其中《美国现代化中的环境问题研究》入选2017年国家社科文库。主持国家社科基金重点项目“白人种族主义与美国有色族裔的文化认同研究”等课题10余项。入选国家级领军人才、百千万人才工程国家级人选、全国文化名家暨“四个一批”等人才计划，荣获国家有突出贡献中青年专家荣誉称号。

2022年11月3日晚，南开大学历史学系付成双教授受西南大学历史文化学院邀请，通过腾讯会议，作了题为“农业现代化与美国中西部农村的演变”的讲座。本次讲座为西南大学嘉陵历史名家论坛系列讲座之一，由西南大学历史学院副院长李晶主持，来自西南大学等全国多所高校的二百余名师生聆听了本次讲座。

讲座中，付成双教授首先以“农村”的概念界定为契入点，系统阐释了农村、农业与农民三者的内在关系。他表示，农村是由农民和农业组成的独特生态系统，同时农村也是一种文化概念。农村在文化中有着特殊内涵，其中最典型便是农本主义。托马斯·杰斐逊（Thomas Jefferson）和威廉·詹宁斯·布莱恩（William Jennings Bryan）是农本主义的坚定支持者。他们秉持独立农场主是美国民主基石的理念。事实上，在19世纪美国现代化的发展进程中，各个产业相互联系，相互影响，仅大力发展农业是片面的、不切实际的。农本主义也并未完全贯彻执行。在做农村研究时，需要全面考察不同人物和事件，需要将农业、农村、农民联系起来，不可片面、狭隘对人或事下结论。

付成双教授还指出，农业现代化是一个机械化改进、产量提高、劳动效率提升的过程，是农业逐步“工业化”的过程。在研究农业现代化进程时，学者对农业工人、农村变迁等关注不足，这是目前研究的一个缺陷。付老师表示，他将研究范围界定在中西部，是因为中西部地区是美国西部开发的摇篮，且随着18世纪诸多法令的颁布，中西部逐步成为美国经济、政治上的中心。因此，考察农业现代化背景下，中西部农村农村的变迁具有典型意义。

其次，付成双教授系统阐释了边疆理论以及农业现代化的多面性。一方面，传统上现代化的叙事模式和边疆史的宏大叙事模式实际上是相通的。随着边疆不断向西部推进，以工业、科技和技术革命为推力，传统农业社会向工业社会进行转变，工业主义逐渐渗透到经济、政治、文化等各个领域并引发社会深刻变革。自特纳边疆假说开始，西部史书写建立起一个文明对抗野蛮的宏大叙事。这是一段北美殖民者从大西洋岸边开始拓殖，将美国边界推到太平洋沿岸的历史。中西部的发展史也成为象征文明的“边疆”不断向西拓殖的结果。19世纪末，“边疆”被赋予了文化内涵，并逐步出现了“新边疆”、“科学新边疆”等新假说。

另一方面，农业现代化的发展具有进步、破坏双面性。现代化也是一个城市化的过程，西部的农业现代化也是城市化的过程，诸如芝加哥、圣路易斯等中西部城市，凭借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迅速崛起。中西部作为最早的边疆，成为西部农业拓殖的模板。早期的拓殖史是白人对土著人征服的历史，也是白人征服自然的历史。西部农业的拓殖，首先从森林破坏开始，再到草原的开拓。在文明战胜野蛮的幌子下，极大地改变了北美的生态环境。美国农业、工业现代化的进程中，不断追求效率和规模，在这种无极限欲望的背后，伴随着无休止的资源浪费、环境破坏和环境污染。

第三，付成双教授介绍了中西部农业、农村生活方式的变迁历史。农业现代化的主体是农业、农村和农民，研究农业现代化的历史也是研究其主体变迁的历史。付老师呈现丰富的图片和故事，生动形象展现了“森林原木小屋”、“草原土坯房”到“家庭农场”的变迁过程，剖析了农业现代化对于农村生产方式、生活方式、消费方式、思想观念等的再塑造。付老师指出，时至今日，尽管家庭农场在文化中积淀深厚，但其在经济中实际呈下降比例，农业从一种谋生的方式转变为牟利的方式。

第四，付成双教授认为19世纪末的中西部农村处于一个尴尬地位。中西部工业化与农业逐步边缘化；城市的扩张不断侵蚀着农村地区，农村逐步沦为城市的附庸，为城市所操控。面对城市化和工业化的挑战、家庭农场理想幻灭，导致农业现代化与农村衰败悖论出现。与此同时，农场主和社会改革者很快做出反应。农场主开展抗议，乡村生活运动顺势而起，声称“农村美国代表了美国的过去，而且是美国未来的一剂解药。”实际上，乡村生活运动表面上是一场旨在挽回家庭农场的运动，身怀农业梦想的倡导者崇尚农村的纯净生活，但是他们大多还是站在城市的视角下对农村进行思考。例如进步主义者认为，乡村生活运动应对农村学校和教会进行改革，从而使农村重绽光芒；农业科学家则认为，应将工业化实践运用到农业现代化之中，从而推动农村的进步。

最后，付成双教授总结道，中西部作为一个典型地区，它在农业现代化中呈现的农村边缘化和不断衰退的悖论，这不仅是一个区域性现象，更是19世纪美国现代化潮流中诸多问题的缩影。付老师最后鼓励大家从阶级、城市化、经济、文化、环境等视角对农村社会和美国农业现代化进程进行重新思考。他期望，探讨美国在农业现代化过程中农村建设、农民进城问题等能够为我国“新农村”建设提供宝贵的启发和借鉴意义。

讲座问答环节，付成双教授详细回答了同学们的问题。线上参加的师生热情参与讨论与交流，并表示受益匪浅。本次讲座为师生今日之思带来了启发，也为未来农业史研究提供了新思绪。